他是衡阳市公交集团二分公司104路公交司机,今年他60周岁,再过一个半月,他将放下城市“摆渡人”身份,回归家庭含饴弄孙 ,他叫易福生。
从27岁学车开始,跑车33年,将乘客从一个地方“摆渡”到另一个地方,老易自称“阅人无数”。他见识过各种各样的乘客,在 “十米车厢”内上演一幕幕悲欢离合的活剧,柴米油盐中体现市井百态,述说着时代变迁;他见过了公交车数次更新换代:从马达轰鸣、黑烟滚滚的柴油车、油气混合车,再到宽敞明亮的纯电零排放空调车;他也见证了中心汽车站附近的山塘、稻田变为一幢幢拔地而起的高楼,见证了烟囱林立的合江套变成湖南华侨城文旅项目基地,坑坑洼洼的砂石路、搓板路变成宽阔平坦的柏油马路,唯有不知活了多少年的那棵老樟树依然浓荫如蔽……
“时间过得真快啊……”易福生说。
45年前,15岁的易福生和港务处一百多名子弟下放到东阳渡农场,跟着生产队的社员学种地,农忙时耙田、插秧、收割、打稻谷 ,农闲时打猪草、放牛、车水、挑塘泥。那时岁月很苦,易福生时常和玩得来的小伙伴半躺在田地里刚码成堆的稻草上,在散发泥土芬芳和稻草清香的气息里仰望蓝天,看一朵朵白云飘向远方。两年后,易福生回城,给父亲“顶职”,安排在港务处,干过基建队建筑工和仓管员。“那时没有搅拌机啊吊机啊之类的机械,什么都是人工做。”易福生说,“房子都是砖石加预制板结构,最高只能盖五层。”不满20岁的他和工友一道,抬着数百斤的预制板,踩着不足两尺宽、“吱吱呀呀”作响的木板“桥”上楼,砌好一层,铺上一层预制板。
1980年代末,衡阳市开始修建湘江沿江风光带,港务处基建队解散了,仓库也拆了。市公交公司当时是公私合营,不少司机“带车入股”,27岁的易福生也在学车之后办了停薪留职,用东拼西凑的2万3千元钱买了一台19座芙蓉牌客车跑线路,他开车,妻子售票和报站,从向阳机械厂到解放路河边,5角钱一张票。
“那时感受最深的就是合江套到五一大市场那段路,晴天一坑泥,雨天一坑水。”易福生说。人坐在车上象坐过山车一样,东摇西晃,车开得再慢也颠簸得厉害。马路西侧全是重化工厂,冒着黑烟 、黄烟的烟囱象一根根点着的火炬直指苍穹,来雁塔孤独地矗立在江边的小土坡上,塔体斑驳。易福生说,那时市民生活尚不富足 ,向阳机械厂那边过来的都是到五一大市场或解放路购生活用品的 ,几乎没人去游览衡阳“三塔”之一的来雁塔。“其实也没啥可看 ,塔门封上的,周围也没什么配套设施。偶尔有人来看塔,也都是上炷香、烧点纸钱,然后就走了。”
后来妻子怀孕生子,易福生卖掉了客车,到湘运上班。再后来 ,他又回到市公交集团当驾驶员,128路、104路公交都跑过,一路见证了衡阳公交的进步,也见证了衡阳日新月异的变化。
“城市变大了。”这是易福生最大的感慨。华新开发区、立新开发区、酃湖新区、白沙洲绿岛、衡山科学城……一座座高楼拔地而起,一条条马路宽广笔直。公交车也越来越舒适,一个电门踏板一个制动踏板,没有了离合器。易福生还记得开燃油车和油气混合车时,车队的女司机身小力薄,转向时得站起来,双手象推磨一样使劲扳方向盘。
104路公交连接船山大桥和樟树坳,沿途26个站,往返35.5公里,衡阳县西渡那边来市区的,基本都坐这路车。“进城务工的、卖菜的、看病的、走亲访友的,人特别多,哪怕是今年疫情期间也没断过客流。”易福生说,“队里防疫工作抓得严,一趟一清扫,一趟一消毒,得让大家坐上安全车、放心车。”现在公交车况好、路况好,农村也有很多人买了小轿车,加强城乡互动有条件。
谈到退休后的生活,易福生乐呵呵地笑。“就怕乍一闲下来,人待不住。”他说,“先帮着带带孙子,条件允许了就和老伴报个团,四处走走看看。”